葡萄酒是水果釀造的,所以品飲要感受的味道的第一要件就是葡萄本身已經具備的味道,術語叫做Primary一級香氣,你要說是「原料」、「品種」香氣也無不可。一定有人馬上認為葡萄酒香就是葡萄味,也不能說這不對,但就是太小看葡萄酒了。回憶一下你看過的葡萄酒香氣描述:紅酒常常用櫻桃或是覆盆子香氣,白酒常常是檸檬或是青蘋果香氣,「常常」出現的香氣裡並沒有「葡萄味」,反而「葡萄味Grapy」出現在品飲筆記時都不是正面敘述,而是說這個葡萄酒過於「簡單」(沒太多內容可以討論的的意思)。
葡萄酒的味道是非常多的,各種酒種加起來有百千種風味,但是享受葡萄酒不需要真的感受到這麼多味道,一支酒也不可能什麼味道都有。透過邏輯和歸納就可以立刻讓你對葡萄酒的認識更上一層。Primary一級香氣中包括了所有植物部位而不是只有果實,植物有果有花有葉,不同的植物味道在人類而言可能代表蔬菜或是水果或是香草植物。在品酒時你第一時間就可以思考酒中關於「植物相關」的香氣有哪些?果味在專家品飲活動中是「必要」,只是要去分辨有哪些水果罷了!一些花草的氣味很強,比如迷迭香或是尤加利或是薄荷或是各種花朵常常都歸類在一級香氣,這些味道不太可能是因為釀造(包括酵母與橡木桶使用)或是陳年或是微生物作用而產生;不同的葡萄還可能會出現一些「專屬」的品種香氣,比如Sauvignon Blanc的芭樂味、Cabernet Sauvignon的青椒味(蔬菜也是一樣,比如A菜一聞就知道是A菜,這就是「先天」「專屬」的香氣),這些「葡萄品種」「專屬」香氣也算作是Primary。
釀酒葡萄在釀造過程中會「釋放」「轉化」出完全不同於水果階段的香氣(不然我們喝葡萄汁加食用酒精就好不必發酵陳年那麼麻煩),這也是葡萄酒的迷人之處。科學家至今無法完全了解葡萄酒這麼多的味道來源還有變化的所有機轉,但我們不必先成為科學家才開始享受葡萄酒,先了解酒中你聞得到的並且可以簡單分析這些味道就非常足夠。
由UC Davis研發的葡萄酒香氣輪,並沒有列出所有的可能,類似的圖示都只是一個參考架構。
很多,應該說所有受廣大消費者「一見鍾情」的葡萄酒,都是強調果味的葡萄酒,因為人類在爬蟲腦內建的BIOS讓你知道什麼味道代表可以吃,什麼味道代表好吃,不管是櫻桃藍莓覆盆子還是甜桃蜜棗青蘋果,香香甜甜的水果味都代表了美味,於是葡萄酒裡出現這些香氣就等同於「好喝」了。市面上中低價位的葡萄酒多半屬於這一類,畢竟中低價位的葡萄酒希望有更多的一般人而不是進階者購買,中低價位也代表不可能在釀造與陳年上花太多錢,於是強調果味(在葡萄上下工夫成本效益更好))就理所當然。
釀酒葡萄是自然界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釀酒葡萄有足夠的糖進行酒精發酵,也有足夠的酸去平衡口感,葡萄上還有適宜的酵母與微生物可以啟動後續的化學活動,還有足夠多的相關化合物可以發展出非常多的味道。僅需要釀酒葡萄與容器,葡萄酒就可以有多元香氣與陳年的潛力,這是其他水果沒有的特質,也使葡萄酒在人類歷史上從不缺少相關的描述與情節。
做個小小結論,方便你喝葡萄酒時可以思考:
- 只要是葡萄酒就有Primary香氣,因為沒有葡萄這個水果原料就不會有葡萄酒。進一步而言,一支葡萄酒因為時間或是其他因素而失去果味時就代表它已經衰退不再那麼好喝(腦補的陳年情懷或是品牌迷思而改變的感受不在此列)。
- Primary香氣的範圍不只是各種水果,你在蔬果市場看得到的果蔬還有花店裡的花都算在內。所以思考順序可以像這樣:有那些水果香氣,水果是新鮮/完熟/像果汁/像果醬/像果乾/像果皮還是果肉香→有沒有花香,是特定的花嗎?→有沒有草本類/蔬菜味/香草植物類的香氣。如果你在上一些專業葡萄酒課程比如WSET或是CMS,了解Primary香氣的定義對你的幫助會非常大;如果你就是個葡萄酒發燒友,了解Primary香氣的定義會讓你喝葡萄酒時更覺得有趣。
- 學習葡萄酒的一級香氣最簡單的方法是看酒的顏色去聯想:深沈的紅酒與黑櫻桃藍莓的顏色接近,淺色的紅酒顏色與草莓蔓越莓相近,白酒的顏色大概就像檸檬汁蘋果汁或是鳳梨百香果的顏色。你可以看葡萄酒的顏色→想像那些水果果汁有這個顏色→聞聞看有沒有這些水果的味道(沒有也無所謂,要對自己有信心)。反覆操作很快就可以順利說出葡萄酒有那些水果的味道(要誠實:不要用你沒吃過的水果形容葡萄酒,比如黑醋栗;也不要別人認為有什麼味道你就要買單)。
- 一級香氣學習需要花時間但不見得要花大錢,下次上街買菜買水果你就都抓起來聞看看,觀察蔬果在不同階段的香氣到底差別為何(很新鮮/不太新鮮/很熟很甜/生青味等等)。這些累積對品飲非常有幫助。
- 你的品飲紀錄只屬於你,你看得懂就可以,但若是要分享你的紀錄給別人,需要有一個共同的「文法」或是「規則」(好比「一級香氣」的定義)。分享時你不會希望別人誤解你的意思。
- 特別要說明的是:任何的葡萄酒香氣詞彙表都不可能完全列出葡萄酒的香氣,雖然列出香氣很重要,但是從邏輯上去推演香氣的來源更重要,你覺得出現某個香氣但表上沒有也沒關係,只要註明你覺得某個香氣的來源為何,比如說「一級香氣」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