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梅爾和歐陽應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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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二個人都很有名,但為什麼要把這二個人擺在一起講?唔,那是因為他們二人的書正好在我面前,所以寫在一起。

這不是玩笑話,對於吃這件事,二位前輩對我都很有啟發,彼得梅爾寫吃,最重要的著作是大家很熟的山居歲月,一年的紀事串成法國餐食的剪影;我也愛他那本「法國盛宴」,離開普羅旺斯到全法國走透透,個個地方都有奇遇古怪;歐陽應霽寫半飽,活脫脫看見他在廚間和寫字檯來回穿梭的影子,更不論他的私人又經典的食譜,好做又好吃。所以這二本書在我的桌前一站上就和台灣霹靂火一樣老是不下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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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焦距拉遠一點,這二位除了吃的事可寫書,生活中任何一件事,信手拈來都是大塊文章:彼得梅爾寫有錢人的生活和用品,寫法國人的龜毛自大,觀點獨到又常引人發噱,一個小東西可以變成一篇令你一輩子難忘的故事,比起料理字典的敘述,他的文字可以說是「注射」在你的食物基因上;至於歐陽應霽,除了寫吃,他還是個設計師兼漫畫家兼專業旅者,是那種人人羨慕又嫉妒的人,他的作品有著濃濃的港味兒,交錯的古典用語娓娓敘述著時尚新奇,一點也不突兀,或又像是電影蒙太奇,跳接的橋段呈現一個寬闊的食飲風景。

一東一西,這二人有著驚人的相似,對於文化他們都有極深入的厚底子,彼得梅爾是廣告人,專門負責用假象─當然包括文字─包裝商品的他,文筆自不待言,不過彼得先生歐洲文化著實下過一番功夫,所以他筆下的法國人或是英國人或是其他各種人,總是鮮活得要跳出書頁,就是那個國家的人該有的樣子,有聲音有動作!他寫魚子醬,從魚種到吃法到古籍記載再跳回現代,短短文字看遍這小物的前世今生!寫青蛙,有他自己的啟蒙愚昧,有法國人的高傲做作與不屑、對比十足得像是青蛙與公主。歐陽應霽則是一位大頑童,作品當中戲謔譏刺有之、冷眼旁觀有之、慧眼獨見有之,惟獨談到吃,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了吃可以學像花木蘭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別人的味道自己再加油減醋換上新材料,菜就變得很「歐陽」。

我曾試著自己當成佛洛依德還是福爾摩斯分析我為什麼愛看這二人的作品,畢竟這二人都有名、多產、粉絲很不少!我又不太愛附庸風雅。本來是想說因為我是賣吃的,所以有些職業強迫症,一想又不對,叫我只看食譜乾稿我是沒有什麼興趣的,加上愛看二位名家大作早在未入紅塵之前,所以是不對的。在我不解其因故擱置此「命題」時,我有一日站在誠品選書的櫃子前,看著二位的大作和許多的刀叉和攝影集和小說放在一起時,我突然發現,他們的書之於我,就像我愛看倪匡的科幻小說一樣,倪匡寫科幻故事,假亦真情,彼得與歐陽他們寫食飲風景,真亦虛幻,不論真假,他們的文字就像是三D的虛擬實境,把人整個的包裹起來,五官六感俱在其中同步共振,彼得與歐陽心中同有一番深沈的了悟、欣喜與感動,摹畫出一幅幅美好的景色、一齣齣雋永意味深長的輕喜劇,等待在閱讀之時一次次的再現。

還是別寫了吧,家裡有歐陽版的提拉米蘇和普羅旺斯迷迭香雞,食物總究要回到食物的本質,至於文字與圖像的感動?敲槌休息放飯,吃飽再說!